那一天,我在自己熟知的城市裡迷失了於一個車站,就在車站前,踟踟躕躕地來回走了十數遍的時候,發現了月台前數過來的第三張長椅有位老人坐在上頭。


       那個瞬間,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某處傷口痛了,像是被某種尖銳物劃到的一樣,刺刺麻麻的,下意識摸了摸左手手腕......沒有......並沒有遺留任何傷口在應該是傷口的地方,已經是痊癒了,很早很早的事。


      老人安穩的坐著,沒吃東西也沒看報,他只是坐著,睜著眼睛。


      是清醒的,就和我一樣。


      有輛列車到站了,下午三點稀稀散散的旅客走出月台,戴著耳機的、牽著小孩的、扛著行李的......


      老人坐著,他看著,表情是不可思議的木然,我似乎能看見背對著我的旅客臉上的表情,他們想必不會疑惑,只有的眼神匆匆在老人拘謹的衣服、寬大的鞋面上、和枯槁如木的手指上留下了一瞥,然後就走了,這一輩子,只會看見這一眼對於世界的淡然。


      但是我感到懼怕,那是個帶著痛感的情緒,我仍然在煩憂著迷失了的這件事〈不會有人忘記的,尤其正質疑著自己時候〉,但是視線無法移開,我有點擔心,再多看個兩秒,老人就會丟下他的木然,走向我。


       有哪個人可以來救救我嗎?


        此刻,只有我是多餘的,老人沒有走開,但是他還是時間的鐘擺並沒有停止,他行走著,甚至奔跑,在他冷然的臉孔下,已經跑過千萬條思緒,包括一個穿著不合身的衣服, 頭髮蓬亂正在等待,或是看似等待的陌生人。


        這樣的場合,我想起了吉本芭娜娜,在她筆中我是會問,還是不會問呢?


        有條時間線正在穿越大街小巷不是嗎?穿越每個人的手指,婆娑在指尖上,跳動著,裡頭有紅線、白線、綠線、藍線,小時候婆婆說,胡亂扯這條線的話就會跌倒,雖然那個小小的我已經不相信這種話了,但是越長越大,牽動的線越多,跌倒了好幾次,不知不覺也習慣低頭看看,線的顏色是什麼。


        老人知道有這條線嗎?我們中間有線嗎?說話是必要的嗎?如果,同時間出現在同一個地點也算是緣分的話,這份緣分有多深呢?


        滴答滴答,滴答滴答。


        時間在流動著,我走向月台逃離這個空間,火車沒有來,也不會來,我只是想走,然後失敗,傷口又痛了,我看見刀疤。

        時鐘敲著整點,我數著拍子,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了一首叫VINTAGE  LOVE的歌,節拍很好找,音律很簡單,然後不分你我的歌,不分襯樂與VOCAL的歌打響了心中的平衡鐘,終於,我看見老人離開了座位,他蹣跚地走向排班在車站外的計程車,用我熟悉的腔調喊了個地名......


         隱隱約約,隱隱約約,聽見了一個是知曉的地方,但是,我的腳帶著我的痛處走回月台,也許應該跳下去,也許應該等待,也許應該......就再回頭個一十二次吧。


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火車
         沒有來

         或許也不會來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看見一個老人,以及我自己,無可救藥的對世界的漠然。
         這一次,最低限度地沒有跌跤...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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